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剑三·柳杨·千秋·61·长沟流月去无声·上

韩非池的婚礼在如今已算得十分圆满,毕竟烽火连年,通驿是常断的。除了杨逸飞还在长安回不来,其他人能回的都回了,杨青月与赵宫商给他做了傧相,周宋、越真宵跟着凑热闹。


催妆曲一奏,新郎领了众人沿着湖岸往新娘彩楼气昂昂地行去——不出意外地被阻在了门外,在楼下呐喊“新妇子催出来”。一群长歌门女弟子含笑拦门,皆是钟玲的女伴,在此充任娘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要韩非池交出催妆诗。韩非池并非没有准备,昨夜通宵想了几首,逐一全拿了出来,被娘子们嘻嘻哈哈一阵传阅,转过头来仍说不好,要他现做。早春晨起,天气还冷,韩非池额上硬生生地出了一层热汗。


“霖雨兄。”赵宫商看热闹不嫌事大,报私仇不怕太晚,索性连“老韩”都不叫了,幸灾乐祸地拍他肩膀,“这我可帮不了你,毕竟你知道我‘轻浮浪荡,脱不了纨绔习气’,作催妆诗是不大合适的。”


那是韩非池日常损过他的两句话,难为他记得这么清楚。韩非池这时候哪里还有斗嘴的余力,悄悄擦了擦汗,勉强又凑了一首。


“……天……天上孤雁来,池中双锦鲤。非为路途远,霜雪纷沓至。”


意既不通,韵也不搭,语无伦次,这下非但赵宫商拍手大笑连连跺脚,连拦门娘子们也撑不住端雅仪态,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韩非池平生未有如此口舌不堪大用之时,拭着汗继续搜索枯肠。杨青月在旁向赵宫商轻轻一望。他那眼睛黝黯如铁,不带一丝水光,虽是轻轻一眼,赵宫商还是微微一凛,收束起放肆形容。


“我是真没有诗才。”杨青月趁娘子们嘲弄新郎,低声对赵宫商笑道,“以后你自己不要作催妆诗的么?”


赵宫商讪讪一笑,轻轻咳了两声,眼睛略眨了两眨,伸手轻轻拉了拉韩非池的袖子:“……韩大哥,钟姊姊当初特意给你做的衣裳,我可是见过的,一针一线极尽精细,你好歹感念一下人家这份辛劳。”


韩非池还在斟字酌句的思绪里,听了他的话,《子夜四时歌》便不由得脱口而出:“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素手抽针冷,那堪把剪刀。裁缝寄远道,几日到临洮。”


娘子们哄然一笑,凤息颜更是嘲弄道:“师父的诗不作数,阿韩。你唤我一声大师姐,我倒可替你去阿狸跟前讨情,看她饶你还是不饶你?”


门楣上红线系的彩铃清脆响动,张持自房内出来,站在门前,无奈地温声笑道:“新娘亲口说,青莲师父的诗过关了。”又对韩非池微微一笑:“钟姐姐问,既然知晓针冷线涩,敢问韩郎,那衣裳可还在吗?”


到这时候,韩非池的伶牙俐齿已经统统不见了,满心唯有当年穿那衣裳时的温柔酸涩,只能喏喏应道:“就在榻前的箱子里,压着婚书庚帖。”


娘子们便清脆地笑起来,把预备好染了红的莲子、百合、芬芳馥郁的干合欢花、阿胶粒、干漆、嘉禾、九子蒲、朱苇,连同掺了棉絮的长命缕,纷纷抛到他头上,祝祷着两心如一,百年好合,簇拥他往新娘房里去。新妇已严妆相待,见他进来,含笑举起了障面的泥金团扇,只留给他一缕盈盈脉脉的眼波。再看韩非池,痴站在那里,连大家嘲笑都听不见了。


韩非池父母不在,吴瑾亲自带着众人操持,长歌门多年未有这般繁华热闹,车马盈门客来如云,或生意往来的交情,或江湖上的好友,熙熙攘攘,十分盛大。北方战事惨烈,江南却一直未受波及,平素与长歌门有生意往来的盐商茶贾手中颇有余资,追逐当年石、王之风,衣饰居所极尽豪奢,一掷千金毫不在意。按照吴瑾的吩咐,青庐内外铺设了十丈方阔的锦花褥,烈阳中宝光四射,烛下暗晕流转,往来迎送接待的弟子们皆衣饰鲜明,一反素日风气。长歌门在千岛湖以渔织为主,春缫新丝,夏纺苎麻,吴瑾多年来带着织娘们不断改良织法,所出的丝帛织品独树一帜,极受青睐,是长歌门最著名的出产。来客果然交口称赞,又纷纷询问衣料织锦的出处,因日前轮钱贬价,遂以金银粮食为币,当时就买了许多去。

杨氏以盐、茶起家,传到杨尹安与杨逸飞两代,在江浙淮一带商界民间有执牛耳之势,受人推崇,威望极高,并不是因为产业与财力。长歌门各处粮仓每至夏末必以略高价收入新米,春初必以略低价粜出陈米,仅此一项,便搭上了自家盐业三成以上的收入,活人无数。蚕桑丝麻是江南一贯的营生,还淳本地盛产铁矿,自霸刀与藏剑传过来的冶铁术,炼得了好铁,多半拿去打制犁铧。长歌门弟子各处都有开建书院,连女子想学针黹刺绣,也有专门的地方去。往来之间,四季无闲,百里平湖,楚尾吴头,时时听得到歌声,这才把门内诗人墨客的佳作到处唱遍。也正为年年流动更换,门内仓储的粮米并不多,是以吴瑾有此丝帛易米之策。夫妻两个料理诸项事务历来都会带着儿子,这些年逐渐都移交给杨逸飞。杨青月持身极严正,偶尔提醒他一句,此外绝不插手,于事务本身却绝不陌生。吴瑾立在廊下,借着檐上的彩灯看罢来信,沉吟抬眼,向筵席间人丛中的长子望了一刻。


为了给韩非池做傧相,杨青月衣饰也同其他人一般,这一天的精神都在帮衬新人,多少目光投诸己身,他是毫无知觉。长歌门素来的青衣白裳,在他身上殊似披了满身烟水与云霭,诗经与楚辞里的蒹葭与杜若,青竹与白茝,所有在诗与歌谣里传唱的那些如风如水的风流意象,一下子全都活了过来。这孩子两三岁的时候,坐在他父亲怀里,童声稚嫩,一句一句地读李白的诗,读“青天有月来几时”,读“长太息以掩涕兮”,读“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一句一句地读下去,不知疲倦地读下去,一直读到“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那么小,可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词句,学着父亲的样子,反复吟哦着,读到她停下针线走过来,父子两个一起抬头看着她,她便弯下腰去,把自己的脸颊轻轻贴在丈夫怀里儿子的脸颊上。有时杨尹安与张九龄等好友谈论诗文,杨青月也绕来绕去地听着,听懂了他便笑,引得谈话的父执辈停下谈锋跟着笑起来,问他在笑些什么,听他手舞足蹈地说起孩子气小小的感悟。长安老宅里那棵玉兰树长得很高,一片一片花瓣仿佛白鸟收束起乘风的翼翅,打着旋悠然而下,无声地栖停在父子两个一模一样的发顶上。


后来那棵树被烧焦了半边躯干。


草木有本心,不必受刀削斧凿,捶揉蒸曝,依然可以纷纷开且落,以一无所有保全天然。这些年的挣扎困顿,谁知道杨青月的天然本来是求大道以弭兵,水击三千里,逍遥而图南。


吴瑾无声地闭了闭眼睛,在这瞬间放任柔和温暖的酸楚流遍全身。随后她睁开眼,示意席间往来照应的门人把长子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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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啥叫稀碎的时间啊,就是完全静不下来,闲不下来去正经写东西,时间完全是碎片化的。长大后我每天都会看看我当年写的大纲,方知年少不过只是年少……

  请给我点力量吧妹子们……


12 Mar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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