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醒过来，呼吸所牵扯的伤口剧痛令他辗转，手脚上的镣铐铮然作响。视野所及唯有黑暗，尖锐的哭喊和嘶哑的哀求与刺耳的Orc语言一起传过来。

那么他还活着，在Morgoth的地牢里。

现在回想起来，方才所见的面容过于震撼，那真是他所想的那个精灵，还是相反？或许那只是效忠于Morgoth，善于改变容貌的间谍，目的只在于从他这里获得想要的信息，或者更好地羞辱他的骄傲。那是他在如今的境地里，除去灵魂外仅存的东西。

他已经失去一切，它们毁在隆冬中的火焰里，毁在滚滚熔岩与铁蹄之下。他原本只渴望求得壮烈的结尾，证实黑暗的大能者也并非不可战胜，但命运却让他在这样凄惨的状况下存活。心脏还在胸腔里搏动，缓慢，坚定，在必要时它会因为热血而激烈震荡，让他可以孤身前往黑色要塞前黄铜的大门，如今它也会继续支持他仅存的生命。

他还活着。无数生命轻易终止，可生活仍在继续，一如既往，冷酷无情，永不休止。只要存活下来，精灵与人类，无论是被俘的，在故土上流离的，和依然紧随新任至高王旗下的，Turvo，Finde，他们还要继续活下去——他不能再多想，那让心脏剧烈收缩，连泵过的血液都仿佛荆棘那样，丝丝作响地流经全身。于是他去想另一种可能，如果那是真的。

那位精灵的死亡不是他亲眼所见，据说他的灵魂过于炽热，肉体无法承受而化为灰烬，只给前去救援的精灵们留下残破的衣饰。假如那只是障眼的骗局，那些衣饰只是留下来给人误导，让人以为他的灵魂已经离开？那可能性确实微乎其微。以那位精灵的骄傲，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变成这样，以这个样子，在黑君主麾下，度过这样漫长的时光，而他们竟然完全不知情？

他必须想办法确认。

这念头一旦产生，思维就开始按照它长年累月的固定模式运行。他看上去完全没有过去的任何记忆，那是为什么？黑暗君主把他交给他处置，又是为什么？那时他的长剑已经出鞘，但他如今还活着。是否还有机会见到他，是否能与他交谈，需要怎样开始，千头万绪翻涌而来，重伤的躯体一时难以支撑，他再次陷入了迷乱的昏睡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