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剑三·柳杨·千秋·5·黄叶仍风雨

卡了好久,修完了再看还是不满意……我还要再修这一段……

策划你好,策划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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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霸刀山庄声名式微,不像过去宾客盈门,尽是来求取兵器的。黄尘古道上偶尔来了一骑,骑手轻装缓辔,神情淡泊,不似江湖中人。霸刀弟子上前询问来客名姓,来人看看他,只用一眼就看得他承受不住,低下头去,心里想,这眼睛用咱们家乡话讲,可是够生的。

“烦劳你,”来人缓缓说,“杨青月来拜访故人。”

四大世家互相走动,尽是杨逸飞出面,那年轻弟子不知杨青月是谁,还想追问,柳惊涛正送客出来,杨青月远远望着他微笑,于是柳惊涛亲自迎了他进去。

“他们说你比先前好些,我是不信。”柳惊涛检验杨青月身体状况的办法就是拍他背,“你怎么不先送个信来?”

“送了,”杨青月缓缓地说,“他们走得还不及我快,所以我先到了。”

其时风露中秋。柳惊涛嫌杨青月的外袍太单薄,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大氅。杨青月不见得比他矮,被那黛色一衬,凭空小了五岁。少时好友经年未见,初时的谈锋淡去,一时静下来,柳惊涛默然饮酒。他眉眼生得极似独孤意,长睫毛低垂下去,天便黑透了。他自小宽裕温厚,杨青月记忆中不曾有这样沉浸心事,连话都想不起来说的时候,那意态沉郁萧索,近乎自厌自弃。世人总是喜好猎奇,散布蜚短流长,何况霸刀柳氏百年世家,平日受他们周济、求他们主持公道是一回事,受用的好处再多,有什么风吹草动,议论起来也毫不留情,更没有谁管其中是非曲直。杨尹安与吴瑾皆是多么兼济一方的人物,他们兄弟两个因残病受了多少长短议论,杨青月早习惯了,完全不觉得需要因此改变自己的心境,也就不知道从何劝起。幸而柳惊涛回过神,对他笑了笑。

“这次来打算住多久?”

他已问过一次了。杨青月只微笑着认真回答:“没想好,反正来都来了,先住着再说。”

“我想起来了。”柳惊涛叩着额角笑道,“你同我说过。”

“也没想好再去哪里。”杨青月又认真问,“大哥可要同我一起去么?”

“也要我能走得开。”柳惊涛自嘲地回答。

自柳溪影去后,柳浮云出走,柳静海远游不在,山庄上下事务全是柳惊涛料理的。就杨青月白日所见,远不是记忆中的勤谨稳妥,不由默然片刻。

“大哥,”他轻声说,“那些事情是做不完的,心中不快活,反而做不好,不如抽空散散心,安静下来再去做。”

“并没有。”柳惊涛笑了笑,矢口否认,“最近还觉得心里很安定……你不要担心。”

杨青月默然半晌,一手偶尔拨弄琴弦,其音廖阔深沉。他思虑一多,柳惊涛立时便察觉了,执壶斟酒的手不由得顿了一顿,向他望了一眼才说:“……真是不要紧,你莫非还不能放心我?”

恍恍惚惚记得旧伤最重那时候,他年纪还小,遇见什么都只能看着,说不出话。杨青月默默一笑,垂目轻轻一摇头,指下一乱,琴弦嗡然一声响,旋即惊觉过来,竖掌轻轻一按,周身犹自泛着袅袅余音,而那声音确实已静息了——唯其静息,才如透明无形的蛛丝,丝丝缕缕缠缠绕绕,似有实无地兜头绕了满身。少时好友经年不见,只靠书信往来,纵有多少话,一时俱都说不出,一壁是如芒在背,如鲠在喉,一壁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犹忆当年入蜀,其路艰险不可逾,有一段便凿在山崖上,需侧身贴紧了石壁,手握紧了铁索,一脚踩实,方能去踏下一个石窝,摸摸索索,上不接天下不落地,人便似腔子当中的一颗心,偶尔山间鸟儿叫上一两声。柳惊涛叹口气。

“算啦,别再说这事。”他饮尽了余酒,晃晃酒壶已空,便说,“天晚了,你去睡吧。”

他们既一语不投机,后面再聚便谈锋不健,内容淡而索然。两个人都有所察觉,不愿不欢而散,好友少年相知,一个风标落落,一个文质彬彬,都存了避免相忤的心思,趁着秋高气爽游遍景城,一路同行同止,几乎又回到小时候。柳惊涛还在为了堂堂庄主打枣子给徒弟们看见恐怕威严扫地的事犹豫不决,杨青月一抬脚就已经站到树枝上了。

“好俊的轻功。”柳惊涛赞了一句,然后嘱咐,“枣儿叶子背面有虫,留心不要被蛰。”说着他四下瞧瞧,抬脚也上去了,就在杨青月对面的树枝上坐好。

“甜的。”杨青月摘了一捧枣子,兜在衣襟里。

“个头小的更甜。”柳惊涛告诉他,又说,“都说枣子对脾胃好,然而坏牙齿。”

“都说梨子对牙齿好,然而坏脾胃。”杨青月接口道。

柳惊涛笑叹:“我平生只在长歌跟着赵先生读过那几天书。”

“尽信书不如无书。”杨青月答道。

“……这时候便知道你还是儒门。”

杨青月在长歌门号为“道子”,人琴一名,故柳惊涛有此一说。杨青月笑了笑。秋高气爽,长空如洗,那莲青氅衣的衣摆几乎化在天幕里。

“好的便用,坏的便弃——从哪里来又有什么要紧,这方是大道自然。”

“大道君,”柳惊涛便问,“说起来,我新酿的酒你喝不喝?”

“喝。”杨青月立刻回答。

霸刀山庄原有个秘而不宣的酒方,是独孤意的嫁妆,言明传女不传媳。叶炜夫妇幽居杭州时,叶炜闭关习武,全凭柳溪影以此酿酒维持生计。柳溪影埋香近十载,独孤意伤情之下久不再做,这酒方近乎失传。杨青月小时候见识过这酒的厉害——他被别的孩子打破了头,独孤意替他擦伤口,擦完了比不擦还要痛些。故此柳惊涛拍开封泥,杨青月识出酒香,不禁抬头看了看他。

“不是我阿娘的酒方。”柳惊涛笑笑,拿了两只粗陶大碗,却只给杨青月浅浅斟了一盏,说,“你尝尝便罢。”

他自己仰头一饮而尽,喝得急,呛得咳嗽起来。杨青月离席欲往,被他摆手止住,只说新酒太辣了。

“阿娘终究不肯把酒方传给我,我便自己试着酿了几回,味道有点像,终究不是一样。”

杨青月默然提起酒坛,先替他斟满,再要给自己也斟满时,柳惊涛手快按住了坛口。

“你就莫要凑热闹了。喝醉了明天头疼。”

杨青月也不勉强,转而削了个梨给他。

“喝闷酒才容易醉,我弹琴与你下酒。”

柳惊涛抚掌:“好极——需得我能听懂,不可当我是牛。”

杨青月横过道子琴,展眼看看遍地桐叶,低头略一思忖,铮一声弦响,冷澈如波涛皆平,月照江心,是半首《春江花月夜》。柳惊涛听他曼声吟至“人生代代无穷已”,已经不胜唏嘘,再到“不知江月待何人”,更加心神动摇,乘着微醺的酒意,把半碗残酒望外一泼,随即一声长啸,拔刀掠身而出。

柳惊涛自幼苦修,不若柳浮云天资灵动,但招式皆熟极,自然生出迅捷,月光下新亭侯的淡青刀光铺地漫卷,锋芒吞吐,直似龙翔电掣,待他一套刀法施展完,杨青月停弦击节,柳惊涛扬眉一笑,刀光在酒碗上一掠而过,把刀锋上的半碗残酒复收回碗中,一点也不曾溅落在地。

“大哥好刀法。”杨青月赞叹,自己也不由得端起碗来,饮了一大口。

柳惊涛复一笑,这次酹酒于地,心里默念了一遍“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方才答道:“阿问,多谢你的好琴。”

30 Jun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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