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画梦录·10·终章

因为家里人多,饭桌上也免不了热闹——Maedhros离开饭桌去接电话,这倒是新鲜事,他一向是在吃饭的时候静音的。几个弟弟都屏息静气地听他在隔壁屋里说话,彼此还挤眉弄眼。

“……我知道了。”

等他挂了电话回来,大家又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我很乖我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Maedhros只觉得气氛诡异,不过懒得理他们。

“我得出去一下,爸。”

Feanor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顺口问:“又是什么事?”

“……”Maedhros明显顿了顿,在撒谎还是说实话之间挣扎了一挣扎,Feanor似笑非笑地扬起眉。

Maedhros缴械投降。

“Finde的父亲……”

他对Fingolfin的态度不似以往,Maedhros敢于继续说下去。

“Finde的父亲这次是真的病了。”

Feanor向长子注视,直到要把Maedhros看哭才确定这次并不是两个小子联手哄人。他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Fingolfin正在整理办公室,被访客打断了。接替他的新院长遇到家长压力,前来向老院长求助。听完家长陈述,Fingolfin微笑起来,温和地问:“您担心的是孩子会被带坏?”

他的语气平常,对方回答:“您当年就有类似传言,我们不得不怀疑其中是否有院方的包庇纵容。”

Fingolfin大概没料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也会被拿出来说,稍微顿了顿,Feanor在门外都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多少笑,轻松得像谈论天气:“年轻时的事,现在早都过去了。”

Feanor最终决定推门进去,因为他都快让这群蠢货气乐了。

一群蠢货,他在心里骂,那货说出来的话一定是真的。

他一向那样,岁数改了,气度没变,随便在那一站,年轻时玉树临风,现在显出傲骨,像是经霜的松柏,一时间别人都没敢再开口。

“我就是他当年的恋人,”他抱着手臂说,眼光如电,从在场人们的脸上逐一审视过去,“我没觉得这事不对。怎么?”

访客离开后,Fingolfin还站在书柜前面看着他,Feanor掉开目光去望窗外,常春藤浓绿的枝条在夏日的微风里飘飘拂拂。

“您不应该来。”Fingolfin轻声说。

“怎么?”Feanor扬起眉,“你上次对我说这样的话,还是小时候物理没考好那次。”

Fingolfin没有说话,沉默地把一本书放回架子上去,侧身在椅子上坐下。Feanor问:“告诉我,医生是怎么说的?”

“没什么。”这是他得到的回答,“Ingoldo让我去他那里,我想没有必要。”

“你没打算手术。”Feanor说了个陈述句。

Fingolfin点点头,微笑起来。“颅腔浸润比较严重,至少让我保留尊严。”

“又是这样。”许久后Feanor才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都这样,从来没有人问问我是怎么想的。” 

Fingolfin温和地看着他:“这是我的事……”

他的话被打断了。“难道和我无关?”Feanor向他走近一步,铁灰眼睛里燃烧着火,“难道它和我无关?”

他并未得到回答,唯有窗外的风拂动树叶,沙沙如一阵急雨。

====

书房的窗户外面是这座城市的三环路。王气汇聚之地,气派不同一般,夜里9点之后才允许大型装载车上三环。越是夜深人静,越听得到窗外一辆接一辆地过车,载满了煤炭粮柴的大型车辆在寂静宽阔的路上全速行驶,带起呼啸的风,仿佛是呼啸着逝去的时间。路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Fingolfin坐在那里看学生论文,看一会儿就停一会儿,揉揉太阳穴。

他门下的学生十有八九不肯转导师,宁可提前毕业——就跟结果能不一样似的。他跟他们开玩笑说:“转了导师也不影响你们将来带着长寿菊去……”他是想说“去追悼会上看我”,但跟他时间最长,现在是实验室一助的Hador先没忍住哭了,于是原先还忍着眼泪的一干年轻人纷纷哭成一团,Fingolfin招架不住,唯有挨个胡掳毛,然后催着他们写论文,然后给他们改。

Feanor这些天养成了习惯,夜间翻身时会伸手摸摸旁边Fingolfin的手,这一次没有触到,骤然坐起身来,啪一声按亮了床头灯,惶然四顾。

他的动静惊动了书房里的Fingolfin。

认识他这么多年,算算要有一辈子,Feanor总是骄傲,那么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样子,天塌下来他也优裕自如,那种在旁人看来简直可气的傲然从来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没什么能打败他,没什么能摧毁他胸有成竹的骄傲。

隔着走廊里的黑暗,就像隔着岁月的河流,灯光中他的面容只能形容为六神无主。他张开了嘴唇,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仅仅环顾四周,寻找着谁,那一刻连他素来笔直的肩背都微微垮下去。

Fingolfin转身关了书房的灯,倚靠在墙壁上,用了很大力气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黑暗中Feanor的脚步声轻轻地传过来。他在寻找,而后他的手被握住了。

“怎么了?”

在黑暗里他握着那只手,晚期的病人,夜里总是发着烧,指尖冰凉,但那只手的主人在发抖,由于忍耐着某种剧烈的情绪或伤痛而发抖,“怎么了?”

最终他得到了回答,回答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

“太少了。”这声音平静如同方才无法发出声音的人不是他,“我的时间太少了。” 

他反而冷静下来了,顺手把水杯递给他。

“没事,”他干巴巴地说,“会没事的。”

在黑暗里他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而后有个吻落在他的唇角,那双嘴唇带着长时间发热后的干裂灼热,几乎生出刺来,细小地扎在心头。

他下意识地回吻了过去。

脚步错落纷乱。他们几乎是跌进卧室里去,唇齿间的喘息和细微的呻吟散落一地。

那些一直在心里燃烧的火焰又在他的周身燃烧了。

在窗外路灯投进来的光线中,他们看上去还像当初一样。然而那些时间都到哪里去了?那些属于他们的,充满阳光欢笑,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都到哪里去了?那些人呢?那些意气风发,刚刚结束了一段旅程,寻找着下一程的伙伴,期待着和谁继续走下去,无所畏惧也从不后悔的少年都到哪里去了?

太久了,就像上一刻他们才从少年们庆祝通知到手的聚会归来。假如可以倒回去,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假如不能倒回去,那么一年也好,半年也好,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他们的时间太少了。明明已经认识了那样久,算来总有一辈子,但是时间太少了。那些年少的充满阳光与欢笑的日子还未走远,岁月已经如透明的河流淹及而来,催促他们扬帆启程。

有个故事说,书生在梦里中举,娶妻生子,荣华富贵,兜兜转转到头来,发现只是一场梦。梦里有那么久,聚散离合,总有一辈子吧,醒来睁开眼,就只有一场梦而已。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他在他的怀抱里轻声说。

“我也在那里吗?”他问,白皙手指轻轻从乌黑发丝间穿过,“我也在梦里吗?”

“是的,那真是一个很长的梦,”这是回答,同时他微笑,“可是梦快要醒了。”

“别醒过来。”他轻声说,“你醒了,我怎么办?我往哪里去?”

然而他只对他微笑,头发乌黑,眼眸明亮,如同梦回,如同时光不曾在梦中留下痕迹,依稀仍是少年模样。

“我醒了,您还有一辈子。”

====

从夏天进入秋天的时候总是有一阵连绵的阴雨。庭院里的梧桐树叶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停留在小小的水洼里。

“您给我背一首别人的诗吧。”Fingolfin这样说。

“哪一首?”Feanor轻声问。

回答的声音已经十分低微了。

“元稹的遣悲怀。”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年缘会更难期。”他轻轻低下头去。在他怀里的人安静地合着眼,睫毛像是扇子。

在很久之前,他和同学约好去看流星雨,瞒着父母跳窗出门,从上铺下来,他还在睡,脸上红扑扑,睫毛像个扇子。他停了停才去戳他脸,把他戳醒,一起裹着毯子跳窗户,年纪小的家伙撑不住,一个劲打呵欠,好容易等到开始,还没数几个就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后半夜的风吹在背后是凉的,但是怀里像揣着个火炉。

黑猫Finde在他们身边喵呜了一声。

他轻轻张了张嘴,慢慢地,平生第一次叫他的乳名,无声的气流散落在房间里,很快就被带着馥郁花香的风吹散了。

Arakano。

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微凉的风,带着微微的雨。

春天结束了,秋天来了。

 

THE END

16 Jul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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