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剑三柳杨·千秋·沈眠风番外·沈园柳老不吹绵

啊,老沈对老柳那难以分辨,不可言说的心思哟~

策划你好,策划再见。

 你们没看错,是我回来了。

 

 

 

 

“……沈兄,许久不见。”

沈眠风闻言回头,柳惊涛就站在田埂的另一侧。粟米已收尽了,秸秆杂乱堆着,微微蒙了一层霜尘。日光从那边照过来,不晓得他脸上是什么神色,唯有肩上披了一幅莲青大氅,在风里秋水般微微离合。

“怎么,”沈眠风扬了扬眉,向他上下一打量,“是她不愿来见我,还是柳大庄主不许她来见我?”

柳惊涛不过微微一笑。

“女眷不便随意出见外客,还望见谅。”

沈眠风一时语结,却不肯自认理亏,便凉笑一声,再向柳惊涛上下扫了一眼:“如今柳大庄主赚得名声远扬,自然越发尊重了——到底不再是贫贱相交,那时倒没有这许多规矩。”

“沈兄,”柳惊涛微微敛起笑意,语音依旧温和,“此来有何贵干?”

弑师在先,投敌在后,声名狼藉,不得已黥面吞炭以求自保,此番求见月弄痕所为何事,沈眠风自己也说不清楚,若月弄痕在此,也许便自然晓得该说些什么。他顿了一顿,凉笑更摆得大了些。

“岂敢岂敢,只是路过贵地,特留残步来见故人。柳大庄主别来无恙么?”

柳惊涛淡然向他看了一眼。

“托沈兄的福,如今还算不错。”

潼关一役,正是他将未及出关的柳惊涛当面卖于安禄山。霸刀山庄的神兵冶法虽由柳风骨传给了柳静海,然柳惊涛的性子,数年来潜心揣摩,已摸到了十之七八。叛军垂涎此法也久,沈眠风从中推波助澜,柳惊涛受尽刑求,虽丝毫不曾吐口,身体却早已垮了。沈眠风突然就有些焦躁。

“柳大庄主如今是誉名远扬,天下尽知,捐躯赴国难的大英雄,必定长命……”

柳惊涛又淡然向他看了一眼,沈眠风不觉噎住了。

“沈兄,”柳惊涛却不急不恼,依旧淡然问,“此来到底有何贵干,还请明示。”

“……我要见阿素,我晓得她如今正在霸刀山庄。”沈眠风提高了声音,“我有话要对她说,你让我去见她!”

他素来厌恶那些旁人带怜悯的神色。就在此番南下时,有平民见他衣衫褴褛,加之黥面伤痕未愈,神色言语间略带同情,他便将那人眼睛挖出来踏碎。西风吹得木叶萧萧。浮云舒卷离合之间,日光已不似先前明亮,对面柳惊涛的神情就更加看不清楚了,而沈眠风无端觉得那不是怜悯,便是同情。

“沈兄,女眷不便出见外客,有什么事,我替你转达。”

“你说不清楚。”沈眠风伸手要推,柳惊涛微微一侧身,他便推了个空,“我们旧情复燃,有些私房话,难道你也要转达?”

柳惊涛依然平静地看着他。

“沈兄,有些话男人可以信口开河,女儿家是禁不起的。还请你顾念彼此的声名。”

沈眠风一生,成于声名,败于声名。当年他天下游荡,并非不曾有过愧悔的念头。事情做下了,后悔便也无用,一条路走到底就是了。然而柳惊涛这般平静,沈眠风却激怒起来。

“柳惊涛,你算什么人?”他轻蔑一笑,“你的老底,难道你我还不清楚?难道柳老庄主居然转了性,打算承认你智谋深远,甚于柳三;武学天分,超出柳二,终于要让你继承你家的山庄了?”

柳惊涛依旧只是微微一笑。

“沈兄说笑了。”

沈眠风却不肯放过他。

“怎么,”他嚼着凉笑说,“你这是打算承认?你如今也算有了资本,可以和你爹分庭抗礼了?柳大庄主,苟富贵,勿相忘啊。”

深秋天光短。片时间浮云蔽日,他已看不清柳惊涛神色,唯觉那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沈兄。”柳惊涛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沈眠风不觉住了口。

“从前你善笑,阿素经常说谁笑起来也没有你好看。”

沈眠风的怒火只消停了一瞬,复又空前绝后地激惹起来。

“你住口!——少在我跟前摆大庄主的谱,你少不如人,长不知命,现今一事无成,柳惊涛,我若是你,我绝不像你这般窝囊!”

柳惊涛缓缓摇了摇头,依旧微笑起来。

“若是没有别的话,恕我不做陪了。”

他转过身去,背影依旧峻拔。唯独因为他平静无怒,沈眠风才格外暴怒。

他们初识的时候,柳惊涛还是个郁郁不得志的少年,原也英朗豪迈,只想重振家声,却被父亲的冷眼与兄弟的才华照头砸进了尘埃里,满心满眼,写的全是“我不服气”,年华正好,来日方长,却像这时候路边的荒草,看去挺得笔直,骨子里早就脆了,折了就一蹶不振。如今他分明韧了起来,若当风的竹影,即便低了头,腰没有弯,风吹得再大,只要停息了,他转眼依旧猗猗而立,无论怎样挠揉蒸曝,毁不了他的本心。

沈眠风受不了这样的姿态。丧家犬就该有丧家犬的样子,俗世里摸爬滚打,尔虞我诈,熙熙攘攘,争权夺势,想要权力,就必须先跪倒在地,然后在权力赐予的光辉里,把曾经折辱自己的人羞辱成泥。这才是红尘本该的样子,谁能历经千帆,归来仍是少年。

他们曾一起出发,相约名动天下。如今他们都已名动天下,却分明渐行渐远了。

他受不了。柳惊涛的本心将永远嘲笑沈眠风的失败。他受不了失败,更受不了被曾经不如自己的人嘲笑。

沈眠风呼啸的一掌激得满地荒草都簌簌摇动起来。他不介意自己用出了尹天赐传授的武功。他只想杀了他。

柳惊涛甚至没有回头。他只向旁微微一侧,左手长刀在日光下噌嗡一声长啸,惊澜极轻薄,望去几乎是透明的,刃口光华流转,如一道白虹。

沈眠风颈间便是细细的一凉。那一瞬间他心中千回百转,说不出想了些什么,其实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唯有两个字。

完了。

凉风自天末而起,吹透了他额上与背上的冷汗。沈眠风这时候才觉得冷,仿佛全身都结了冰,塑成了雪人。

柳惊涛在最后一刻辗转了左腕,以惊澜的刀脊压住了他的咽喉。

他转过眼,看了沈眠风一眼。

许多年以后沈眠风还记得那一眼。柳惊涛生得极似独孤意,很多人都赞他沿袭了外家侧帽风流的意态,只是性情端整,多年俗事羁绊,很少会露出来。

似笑非笑,皑皑皎皎,隐着万里云水。

他们切磋过很多次,每一次沈眠风都会赢。现在他知道了,那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能赢。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此身已做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陆游·沈园二首

 

18 Mar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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