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剑三·柳杨·千秋·57·虽九死其犹未悔

1.别问我题目它是怎么回事儿,反正还是七个字就行。

2.有时候疯子总是看事情最清楚的那个人,何况是个叫杨青月的疯子。

3.前后全都是扯淡。然而剧情本来就扯淡,没道理策划可以扯而我不可以扯,我偏要扯,看谁扯得过谁。

4.梦梦说:他们需要一个藏剑,那重剑多么好使。梦梦是对的。

5.策划你好,策划再见。


====以下正文。



张持立在营外。一路便宜起见,都做男装打扮,猿臂蜂腰,愈显出丰神如玉。来往人等都要向她多看两眼,张持只当看不见。不多时,军士请她入内,张九龄在朝时惠泽颇广,季广琛见了张持,遂以世侄女相称。谈了几句,张持以军务繁忙,辞谢出来,季广琛并不十分挽留,只说“少什么便使人来报”。张持见营北许多兵甲民夫忙碌不堪,再看才见韩非池与杨青月快步迎到面前。


经年未见,一路从南到北,张持知道战事正酣,但直到此时才觉出其苦。韩非池素日最修边幅,姿容风度也是年青一代的翘楚,如今青衫蒙尘,杨青月的玄衣都洗褪得泛了灰,难怪走到面前才认得出。厮见过后,韩非池先问:“师父可好?”


“青莲师父无事,虽未销案,有高常侍、郭将军暗中斡旋,朝中故旧也多有求情的,他又是上皇称颂过的诗才,不会有什么大碍。”张持知道他关情,简断截说,解释得明白,“门内也还好,老门主临别前叮嘱,要你们勤于国事,也要好自珍重。”


两个人都垂手肃立听罢,张持拿出信,又向韩非池笑道:“钟家姊姊知道我来,可应了青莲师父那句‘明朝驿使发,一夜絮征袍’,信在这里,征袍此刻都该到了咱们营地,回去你自己去拆。”


“二娘辛苦。”韩非池难得露出些赧然,又问,“师父向季大人送了些什么东西,要你亲自来一趟?”


“不妨,我跟着门内物资一起来,是恰巧的事。”张持摇头笑答,“青莲师父写了一幅卷轴——”


说到这里,身侧起了喧哗。监军宦官鱼朝恩从河渠上巡工回营,合不该听见小儿歌谣传唱“渔阳路,离乱苦,惶惶终日无归处。李将军,兵马驻,守卫滏阳护苍生”,当即冷笑了一声,顾视左右道:“我竟不知叛胡反贼,如今也成了救民水火的贤臣良将了。”一句话说得左右陪同人等魂飞魄散,便令兵士前往驱逐。小孩子走路不稳,又跑得慢,跌扑在地,哇哇大哭,父母前去救护,也遭了训斥,挨了数鞭。另有几户流民原本聚集在此,亦受池鱼之殃,正被呵斥着快些散去。一时哭声、鞭声、兵甲声、詈骂声,响成一团。韩非池探手按住杨青月的手臂。


“问之。——就事论事,你我皆是白身,无权代行军法。”


杨青月抿紧了双唇,手指却不曾自剑上松开。张持也正要开口劝说,季广琛麾下校尉来请,总算化解了这一场风波。进到帐里便知道李白写了什么,那卷轴正展开在桌案上。


“太白兄不愧神仙中人。”季广琛见他们皆注目于此,笑叹道,“以诗入谏,实在令人惭愧。”


李白一向字法飘逸,豪气雄健,此卷却端凝沉郁,写的是一首五言,杜甫新作《石壕吏》。季广琛犹能笑出来,韩杨两人比他更有感触,看到“三男邺城戍,二男新战死,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韩非池眼眸闪动,已不能再看,听季广琛说:“相州久围不下,而城内外百姓何辜……朝廷虽未派总节度,我这里还能做主,该疏散的民众还是疏散去吧,但请几位从中协助,不要出什么乱子。”


韩非池向杨青月望了一眼,答道:“自当尽力。”


他接着又说起方才见到的小小风波,季广琛只长叹说道:“数十万军马驻扎此处,粮草辎重不是小事。如今全靠淮南、江南、济州一带赋税支持。狼牙军又频频骚扰粮运,一时供应不上,也是有的。”


“据我所知,左近百姓早不堪重负了。”韩非池恳切道,“您可知已有军士为了勒索百姓,针刺刀割小儿小女,逼他们交出粮食——季大人,容我说句僭越的话,官兵所为至此,莫非还想指望百姓称颂王师不成?”


这话说得不客气,季广琛怫然变色,抬手便向案上击了一掌,正要开口,转眼看见李白信笺,总算念及这是青莲门下弟子,才没有下令逐客。韩非池只做无事,又说:“我知季大人爱民如子,又号令严明,这种事绝不会出在您麾下。我等正是明白您有此爱民之心,才敢直言相求。”


季广琛这才回过面色,捻须笑道:“这也说得是。兵燓流离,百姓实苦。此事我记下了,有机会定向几位大人劝说。”


张持足足笑了三天。韩非池摆手笑道:“别告诉钟娘就是了。”


疏散流民却并不是简单的差使。战乱、饥荒、兵、匪,皆改不了守土重迁的本性,凡有方寸活路,必定要守着祖坟宗族,不会离弃的。九路官军号称六十万,粮草自顾不暇,时常还要骚扰百姓,更不必提救济。天气转暖,人群聚集易生疫病,依靠长歌门的物资调度,终究杯水车薪,几个人都忙得没日没夜。张持算罢收支,天都黑透了,韩非池正在外面等她。


虽有官军驻此,地面并不安定。张持夜间不在长歌门营地,他与杨青月必有一个抽身跟随,张持也习惯了。是夜月朗星稀,两个人谈笑间已走过驻军大营,张持笑说:“韩师兄,许久不听你雅奏了。”


“手生了。”韩非池也笑道,“你看问之也许久不弹琴。”


张持眼尖,一眼望见不远处负手独立的人影,不由得笑说:“果然不能在背后说人,你看杨师兄在那里。”


杨青月眼眸素来黝黯如铁,回身时目光微垂,似掩去了半点水光,这倒是头一次见。韩非池未曾注意,只笑道:“幸而不曾说你坏话。”


“怎么?”杨青月也只笑着反问。


“说你也许久不弹琴了。”韩非池笑答,知道他也是特意出来迎接张持的,“你自己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杨青月凝神片刻,轻声回答:“听。”


空中竟真有歌乐之声,渺茫幽微,不是侧耳倾听,真会错过去。唱的是吴语,还能听得出词句。


“富阳江之鱼,富阳江之茶。鱼肥卖我子,茶香破我家。卖我子,破我家,衣食无处觅,何以度生涯,何处是天涯。”


浙江在徽州称新安江,在富阳称富阳江,是钱塘江正源。季广琛是永王旧部,营中歌舞,当是部从带来的营伎。那声音本就低弱,风移云动,又听不见了。


“将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韩非池低声叹了一句,又问,“怎么,想家了?”


杨青月微微摇了摇头。


“这是家乡的歌。”他依旧轻声说,“听见它便想,家乡未遭战火,而民生依旧苦楚至斯。……”


他们两个立刻便知道他未竟之言。韩非池与他皆见过睢阳惨状,一时又想起了杜甫的新诗,竟自默默无言。张持也默然半晌,勉强振作精神笑道:“此当有为之时,你我不正有秉承门中教训,肃清庙堂的志向,胜负常事,不必如此颓丧。”


韩非池笑着摇摇头:“居于庙堂便要说半句话,留半句话,把有用的话用好听的话包起来,不好听的话少说些。我恐怕难以如愿了。”


“韩大师兄。”张持想到前事,又笑起来,“——你放一百个心,我看你说话的本事尽有,不算炉火纯青,也差不多足够周旋了,不必妄自菲薄。”


杨青月随着他们微微笑起来,却轻声说了一句:“如你我父辈,皆是庙堂中人。长歌门始终志在肃清庙堂,百余年来,庙堂可真的清白如水了?”


“历朝历代,总有忠臣贤者,也总有佞臣小人。太宗那样贤明,魏征犯颜直谏太过,也会动怒。”韩非池笑叹。


张持也叹息说:“偏偏是小人善于谄媚钻营,爬得顺畅,君子讷于言,有识之士处处受阻。所以朝廷才要科举取士,选拔贤能,有朝一日必定还是朗朗世界。”


杨青月始终微微笑着,听他们议论,末了依旧轻声问:“那么,究竟选拔贤能,还是亲近佞臣,又由谁决定呢?”


“如汉初外戚、宦官,晋末世家、豪强,更不要说李林甫、杨国忠之流。”韩非池摇着头,“权臣势大,自然蒙蔽圣听。说来说去,绕了回来——所以我们才要肃清朝堂,以清君侧。”


杨青月向他注视,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权臣的权势,究竟是谁给与的?”


“杨师兄,你困住在这里了。”张持忍不住笑劝,“韩师兄的意思,正是说我等要为天子肃清耳目,以免天子被权臣蒙蔽,使庙堂不振。”


杨青月轻声叹息。


“人皆有私心。”


他们议论到此,不觉都站住了脚,听他再说:“既有私心,自然生出偏向,祖龙至今,世代更替,究竟出了多少明君?”


“不奉昏君,但护黎民。”韩非池拍拍他肩膀,“香草美人,你没忘记吧?”


杨青月微微一哂,抬头看了看天,随着他们两个举步继续向前走,没再说下去,带开了话题:“那处壕沟下的小营地,尽早换个地方才好。要变天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直到第二天果然下起雨,连绵不断,时大时小,半月未停。张持过了几天才意识到什么,见了韩非池便问:“杨师兄呢?”


“林大人相请,去营里随他们议事了。”韩非池不明就里,“怎么了?有什么事要叫他回来吗?”


“他那旧伤,”四周都是不相干的人,张持只轻轻在自己额间一点,“逢到变天必犯的,你我也是糊涂,就这样什么都看不出来。”


杨青月却归来甚急,风也似卷起他俩就走,只说:“不妨,快随我来。”


这一带是吕梁山余脉,山势陡峭,山间水流湍急。自官军到此,挖渠筑营砍伐了不少树木,更兼连日辛勤挖坑,终于把漳河河堤掘开,引至相州城下。漳水本是黄河支流,旧河道被扰,入河的水少了,连日阴雨冲刷,山间数次土石坍塌,竟截断了上游一支溪流河床,聚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浑浊湖泊。官军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相州城下,甚少有人关注河道上游,斥候无意间自山民处听到,级级上报,也不知在何处疏漏了,还是林白轩偶然发现。九节度使听过以后,谁也不能做主。再问闫清怀有何办法能疏通,闫清怀只笑道:“诸位大人有不怕水的火药,倒是卖给我。”及至问知与大营局势不甚相关,更无人再作主张。还是林白轩拨了些许人,与长歌门一起,再去处理此事。


他们几个功夫不弱,转眼已至。连日不见日光,此时雨下得大了,蓑衣箬笠妨碍行路,油衣也被枝叶钩藤撕了口子。山间清寒,张持冻得打颤,韩非池与杨青月的外袍早都脱给她裹在外面,尽已湿透了。


山深雨紧。这湖望去不甚广大而极深,此时上游水流注入,一侧山上时时传来坍塌声,泥沙碎石不断泄下来,还没完全漫溢,另一侧一新一旧两条河道,新河道里尚且有水缓缓外流,旧河道几乎干涸,外围大小塌方石块围起的堰塞摇摇欲坠。若是蓄满了水,坍塌倾泻,城外数万百姓,瞬间就要陷入泽国。


“这不行,”张持立时急了,“这怎么能不早说!疏散山下百姓,少说也要三五天,看这雨不像能停的样子,时间不够!”她急得顿脚,“万一就在这三五天塌下来,可就糟了!”


“那就得抓紧去做!”韩非池沿着半山走了一个大圈,突然异想天开,“若是有个法子,把那边的石头炸开,让泥水归流入道,兴许不至于那么糟糕!”


杨青月立刻颔首,紧跟着答了一句:“你的剑太细了,恐怕吃不住那么大的力。”


韩非池倏然转身:“不要乱来!你我都不懂水文,不要弄巧成拙了!”


张持于算学颇有天分,听了他俩的话,默不作声往来走了几个回合,展臂抬手,测了又测,算了又算,一横心:“我略知一二……”开口才知道声音颤了,微微吸了口气,扬手一指,比划着解释:“就是那块石头——那是整个左壁的受力点,把它除去,整个堰塞会随着向东流,归到那条旧河道里。这条河我来时看过了,应当是漳水的一条旧支,流到汴渠的,后来改道才干涸了。”


“别说除去一块石头,”韩非池声音也变了,稳了一稳,才继续说,“那地方连个着力点都没有,下去了就难上来。咱们还是立刻下去做事,来得稳妥多了!”


杨青月一直没多说话,也只看着张持测算,此时又问她:“师妹,你确定就是那块石头?”


张持冷得嘴唇发乌,牙齿格格作响,咬紧了牙又算了一遍,用力点了点头。杨青月缓缓弹着长剑,面色如常,也微微一点头。


“就是这样了,成也要成,不成也要成。——”


话音刚落,他已纵身飞掠而出,几个起落,双手长剑劈下,铅灰雨幕中淡青的一道流光。

堰塞随着石头四分五裂。两个人跃到高处,但见浊浪滚滚,那黄水似千军万马翻滚奔涌,迂回湍突,就像天崩地陷一般。滔天的水声里,杨青月在半空中踏浪而出。那地方果真没有着力点,他只跃起一瞬,又落入浊黄水流。河道边几株大树,道子剑青光一闪,刺进树身里,借此身形一稳。但水流太急,冲垮了河岸,连那几棵树也跟着摇曳,不多时便连根拔起。


好在水势汹涌,毕竟壅塞有限,过得一刻,流势减缓,再过一会儿,只听得山下洪峰经过,闷雷似地在山间回响,黄水滔滔,已皆泄去了。


韩非池向张持颤声嘱咐:“师妹,你在这里等着,先不要动。”说完不顾满地狼藉的沙水与树木残枝,几乎一步一跌撞,沿着河岸寻下来。


杨青月在那大树倾斜时就拔了剑,转刺岸边石土。树虽倾倒,土中根深纵横,他也顾不得多想,背身死死握紧了长剑,直到水势尽去,模模糊糊听见韩非池喊他,他已全脱了力,答应了一声,仰面就倒,虎口迸裂,长发披散,一身泥水,他此时倒前所未有地像个疯子。韩非池奔到他身边,伸手想把他拉起来,一下没拉住,连自己也倒在泥水里。杨青月竟自低低地笑了起来。


韩非池听见他笑,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杨问之!——你想死我可还没活够!——”跟着也脱力地笑起来。张持此时也冲了过来,扶着唯一一棵没倒的树,掩着嘴听起来也在笑,而眼泪已滔滔地滚落下来。


“起来,起来。”韩非池伸手拉他,“今天可受够了,快些回去,别真的生病了。”一边说,一边伸另一只手去拔剑。他使的力大,谁知一个踉跄,再看手中只余半把残剑。是这一番几经挫折,道子剑也禁不住力,已从中迸断了。


断剑送回去重铸,长歌门又送了一把长剑来,与杨青月暂时防身。这把剑铸成后在库里收了很久,一直没有人用,自然也没有名字。韩非池如今一见杨青月弹剑就没好声气,催他说:“给它取个名字吧,这次总该爱惜些。”


杨青月依旧只是笑,屈指向剑身一弹,脱口而出:“求仁。”

07 May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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