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版:风起于青苹之末。
不正经版:人生如此短暂,生活如此操蛋,你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我波心~
无风格版:lof主傻白甜。缩起来自萌的透明野生粉。不混圈不混圈不混圈,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打tag纯属文库基本礼仪。如无特殊说明,一般不拆不逆。
AND:不是大大,也不是太太,是萍萍。
 
 

剑三·柳杨·千秋·58·将登太行雪满山

1.好久不写了,就觉得这一章写得磕磕绊绊,有时候还觉得尬,先这么写出来放着,万一后面还有机会改,再说。


2.前面埋了大量的线,终于开始缓慢而凌乱地收线了。


3.河北招讨使:即大家所熟知的颜真卿。


4.实际上在我最初的构思里,这地方有这么一段对话。


史朝义:我实在仰慕太白先生的高才,缘悭一面不曾见过。既然柳兄的师父与太白先生是故交,能否请你从中转圜,让我亲眼见一见上阳台帖?


柳惊涛:你要是说到临帖,我现在倒想临日近所出的另外一件神品。


史朝义:还有什么称得上是神品的吗?


柳惊涛:《祭侄文贴》。


但是这个不符合俩人的性格。史朝义是个比较宽厚的性格,柳惊涛也是个温厚的性格,就算这个境地,史朝义多半不会这么红果果,柳惊涛也不会这么直白地回怼,他毕竟是世家公子出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招拆招的本事是有的,只是懒得用在面前这个人身上罢了。所以瓜曾经说过,老史拼命找话题的样子,说他下一刻就要对老柳表白都有可能。


5.又名:柳惊涛风雪山神庙。


6.策划你好,策划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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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荒既成,逐渐遍地流民。饥荒连着疫病,洛阳城外坟冢累累,蓬蒿没人,远望极似祭桌上层层叠叠的馒首。城中亦算不得太平,行人结伴方能避开野狗,偶然也会遇到劫掠。是以巷里突然蹿出一个黑影,随行弟子几柄长刀顷刻间都出了鞘,待看明白不过是个小乞儿,松了口气,习武之人行路轻盈敏捷,只不过顿了这一顿,已与领头的柳静海差出几步之遥。


柳家兄弟三个眉目皆似独孤意,长睫羽投在面上的阴影不动如山。大家不觉讪讪,还刀的声音便低了许多。谁知那小小的乞丐看明白了诸弟子佩刀的样式,来不及喘息,在后面追上来,大声喊了一句:“是霸刀山庄的人吗?”


柳静海倏然顿步回身,小乞儿已追至身前,约莫是又饿又乏,喘得透不过气来,直弓下腰去,几乎要缩成一团,柳静海随着低下头,温声问:“你认识我?”


小乞儿依旧喘息着答不出来,却见一面喘,一面只顾埋头连撕带扯揪着衣襟一角。饿透了的孩子,连牙齿都没有力气,只是撕不动,柳静海便单膝蹲下身,正要伸手帮忙,那孩子已经伸出手来,像掬着小小一捧火苗似的,把一个暗沉沉不大辨得出颜色的绣囊送到他面前。


“这个,”孩子还喘得几乎说不出话,“你认识吗?……”


离得太近,而那麒麟绣纹又太过熟谙,猝不及防就刺破眼帘,柳静海仿佛蹲久了血行不畅似的,紧紧合了合眼,才连那只满是脏污小小的手一起攥在手里,张了两次口,问:“这是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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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早起一直彤云密布,便黑得格外早,乌鸦偶尔叫一两声。他在墙上又刻了一道印迹,回身看见还有半杯残茶,信手泼了在桌面上,蘸着水随意写了几个字,右臂扯动了镣锁,一阵乱响。恰在此时,门上的锁链也一通作响,看守引了人进来,静立在背后看他写罢,才笑道:“柳兄好兴致。”


他假作不速之客,柳惊涛也就只回以微笑:“不敢当,许久不见了。”


“自来咱们相识,我就说柳兄的字一定有功底。”马弁铺设好了锦袱,史朝义从容在他对面坐下,已有茶盏奉至手边,秘青莲花盏里袅袅泛起茶香,“必是多年临写王右军的神品,《快雪时晴》。”


他与父亲兄弟不同,素来就喜欢读书,于诗书文字算得上通晓。当初沈眠风从中牵线相识,几个青年人薄有交情,偶有文字互通。史朝义把旧事搬出来说话,柳惊涛便微微笑了笑,答道:“过去你说,背地读书不敢让人知道,如今看来,毕竟是进益了。”


“柳兄过奖。”史朝义也笑道,此时桌面上水迹淋漓未干,反而显出纵横的笔势笔意,他又笑着说了一句:“只是左手写来刚健有余,秀文稍逊;气势磅礴而略欠贯通。”


柳惊涛略一颔首,听他继续说:“往年我最倾慕太白先生,可惜天不作美,重金求不得谪仙笔墨。假如能亲眼见一次《上阳台帖》,岂非人生幸甚。”


“我也只在授业恩师那里临过上阳台帖。”柳惊涛说的是长孙邪,“的确是纵横千里,潇洒飘逸,不入俗尘,了无造作之态。”


史朝义真显出神往的样子,缓声吟道:“山高水长,物象千万,非有老笔,清壮可穷——也不知如今还能不能有机缘见上一见?”


柳惊涛微微一笑:“若是机缘巧合,总能见到。”


“替柳庄主换热茶。”史朝义侧脸吩咐,回过脸来对柳惊涛苦笑说,“我并无他意,柳兄实在不必如此。抛开别的不提,你我总算是旧相识。前阵子我被遣在外,现在回来了,怎么也该来见一见。”


这话说得恳切。柳惊涛一面缓缓点头,一面缓缓笑说:“不必多心——几次三番蒙你暗中照应,我很领情。”


“有些事我还做得了主。”史朝义叹息说道,“有些事我也做不了主。”


柳惊涛依旧只是笑,回答:“都是这样,家家一本难念的经。”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一齐静默片刻,史朝义放下茶盏,向柳惊涛望了一眼,带笑说:“我记得柳兄从前不怎么在意国事。”


“我现在依旧不怎么在意。”柳惊涛也向他望了一眼,带笑回答。


史朝义默然点头,又说:“毕竟过柔则废,过刚易折,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有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柳兄尽管开口,毕竟我不能全做主,你还要早点拿个主意。”


他临辞出去,依旧吩咐马弁进来掌灯送饭。柳惊涛说多受他照拂,也并不假。无论囚禁处所换在什么地方,衣食被褥总是洁净可用,看守从人亦算得上殷勤。许是下了雪的缘故,送进来的托盘上还有一壶嗅起来相当不坏的酒。柳惊涛向酒壶看了看,正要伸手去取,这端着托盘的粗役却轻微一动,几不可查地避开了他的动作,只把酒壶单放在一边,随后就向他看了一眼,才把余下的碗碟布在桌上。


柳惊涛便不动声色地拿过了手畔的温茶。


这一处囚所离营地不远,夜里听得到更柝疏落。约莫三更时分,门上一阵锁链响动,柳惊涛自榻上起身,黑暗中火折子晃起一点微光,正是夜来送饭的粗役,在微光之下,摊开的掌心中赫然一枚长仅寸许的小小铭牌。


“柳大庄主,我是凌雪阁中人,事情紧急,不能多说,”他开口时显见年纪很轻,“那酒里有毒——跟我来。”


柳惊涛也只略略颔首,即刻跟他向外走去。反而是这年轻人微微吃了一惊,向他右手看了一眼,却见那精铁的镣铐已经褪下来,隐隐只看得到他在手上缠着布条。


“那是铸成的链锁,没有接缝。”柳惊涛淡淡说了一句,并没有再解释什么。对方点点头,从门外地上拉起一件裘衣递给他。


外面天上果然正落着大雪。果然是军营,远远望得到营门高柱上两串红灯,照得那雪搓绵扯絮一般,纷纷扬扬一阵紧似一阵。两个人一路小心避开巡逻兵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营防。


“怎么样?”那年轻人侧过头来低声问。


“能走。”柳惊涛简单回答。


依着山势走来,再回头看时,营地门前高挑的红灯已经影影绰绰,快要见不到了。一旁疏林中钻出一匹战马,看见了他们,便亲昵地凑到主人肩上,喷了个响鼻。


“指南罗盘,烈酒,干粮。”凌雪阁的年轻人皆指给他看,又说,“职责所在,只能送柳庄主至此,再远就要被发现了。”


“深恩不敢云报,”柳惊涛弯身行礼,“请问尊姓大名?”


那人连忙答礼,说话时唯见颊上浅浅一个笑涡:“见义不为,无勇也,柳庄主不必挂怀。我姓……”


他只说了短促的半个音,也不知是杜还是顾,就猝然住了口,改为笑了笑,继续说完:“无父无家之人,姓名俱已忘却了。事不宜迟,还请速行。”


雪越下越大。主人心细,在马尾上系好了松枝,一路走一路扫去了蹄迹,但雪深难行,骏马也边走边在鼻间喷出大团大团的白气。初逃脱时那股提在心头的精神一散,走出一段时候,就觉出全身冰冷,难以遏制地起着战栗,心知必定是发起了高烧,头目昏然。幸而柳惊涛骑术还算精良,把自己捆牢在马鞍上,左手控缰,才不至于摔下去。他用一只右手勉强捧着罗盘辨认方向,偶尔抬起头,雪片冰冷地落在眉睫之间,天色微明,视野却逐渐暗下去,淡青灰的天幕下绵延不绝的深黛色山脉,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四下里是铁一样的岑寂。


他模模糊糊地想:不知道阿问在做什么?


再次模模糊糊地有些意识的时候,他觉出自己仿佛还在马背上。闭起眼再定一定神,他才知道自己大约在矮爬犁上,身前身后都走着战士,玄甲凝霜,陌刀的刃口流泻日光与雪光,几乎照得眼睛都睁不开,令人怀疑不过是一场梦境。倒是随行的战士看见他醒过来,开口问了几句话,却只如水滴落在镜面上,不必风吹便拂落了,全听不见,或者听到了而像没有听到。又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发现自己确是醒过来了,唇齿间尝得到微热咸甜的味道,视野里也渐渐能看清人脸了。


“柳哥。”说话的年轻人看着很熟悉,又把那只装着盐糖水的旧葫芦送到他嘴边来,“你能认得我么?”


柳惊涛向他定定地望了半晌,渐渐认出原是从潼关一起去河北的伙伴,记得当时是先往平原去了。他试图说话,声音却喑哑,几乎听不出说了些什么:“……怎么在这里?”


“柳哥,你命大,再晚一点让我们遇见你,真的要冻死在那里了。”年轻人总是话多,一边感叹,一边又笑起来,“幸好让我们遇见了。”


“你怎么在这里?”柳惊涛又问了一遍。


“当日我跟着郎将出城接应苍云义勇,未等回去,听说常山城破。——”


他说的多,柳惊涛在昏沉的境地里却并没有听得见多少。在一起赶路的几天内,有限清醒的时候,才能慢慢把讯息拼凑在一起,大略得出些事情发生的梗概。他在雪地里渐渐失去知觉,全靠战马通人性,自己寻着人迹,居然侥幸撞见了这小小一股苍云军的残部,本是追随河北招讨使的招募而来,却未及常山便遇到了城破,故此辗转流离河北诸郡。而自颜真卿离开河北之后,义军再无首领,不得已且战且走,一路艰难困苦,初时百多人,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就剩下这几十个了。


这些天狼牙军出动颇多,一小队一小队不停四下活动,似乎在搜寻什么。天寒雪厚,这一小股苍云战士行路也颇为艰难。这一日天色向晚,莽原平岗之间,疏疏落落生着槐杨,叶子落尽了,风里唯见枝柯动摇。这般平坦原野,最适宜骑兵快速作战,步行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于是大家索性安下营来,稍事休整。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惊涛依旧发着烧,还昏昏沉沉在那里躺着,一时睁开眼,看见周围的战士们都已经刀出鞘,盾在手了。


“不要紧,”他们见他醒了,便七嘴八舌对他笑说,“后头来了一小群狼,算算躲是躲不掉,索性痛痛快快干他一场,捞点赚点。”


史氏父子经营河北多年,骑兵颇为精锐,更兼轻骑细铠,只听得奔蹄如雷,顷刻间已在视线之内。营地熄了火,战士们各在树下隐藏,直到为首的狼牙骑兵从面前快速驰过,手里招展的旌旗几乎触到了陌刀雪亮的刀锋上。猛然叱咤声起,枝头积雪应声簌簌而落。玄甲的战士们纷纷自隐蔽处显身,但闻人喊马嘶,雪地上登时一片狼藉。


以有心算无心,这小小的伏击很快占了上风。然而骑兵精锐亦快速自遇袭的混乱中重新集结起来,纷纷相互以胡语呼喝,骑手驾驭战马列队,居高临下,依势冲锋。玄甲苍云的统领郎将微微眯起眼,清声叱道:“玄甲军听我号令——苍梧!”


随着这一声号令,甲音大起,只见玄色铠甲迅速结起了战列。玄甲苍云本就是当年李靖所创,以步兵对骑兵,专破骑兵冲锋之势的战士,而这一队战士虽然人少困顿,无不身经百战,实实在在是精锐中的精锐。左手玄盾盾立成墙,迎着骑兵冲势齐齐向两侧分开,避开汹汹的来势,半人多高的盾墙却恰好格挡住了骑兵劈砍下来的马刀。


骑兵冲势愈大,马刀劈下来的力道愈大,落在玄盾上,人手难以承受这样巨大的力量,立刻便脱手向四面八方磕飞出去,而步兵等的便是这一刻。四下一片金戈交错之声中,统领郎将旋即又一声断喝:“变阵——云海!”


玄甲战士长身呼喝而出,手中陌刀上砍人,下斩马,狼牙骑兵方才已被磕飞了马刀,此时便唯有束手,大蓬大蓬的鲜血泼溅而出,仿佛在转瞬就盛放出了大团大团猩红的花朵。


骑兵毕竟人多,一阵过去,又有一阵。而玄甲军毕竟困顿不堪,凭借一腔孤勇,勉力撑持。统领郎将方才欲再喝令时,身侧战士被战马冲倒,玄盾的盾墙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狼牙骑兵见势便勒转缰绳,再次挥刀冲骋而来。骑兵冲步兵其实容易,那个战士不及格挡,在臂上被砍中了一刀,眼看玄盾脱手,人向后倒来,就要连他一起撞倒在地,后面的狼牙骑兵又到了面前。他来不及再想,只见空中刀锋一闪,兜头罩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自他身后掠过一道人影,是柳惊涛飞身而来,左手接住玄盾,侧身生生顶住了连人带马如山崩塌的一击,统领郎将怒喝一声,陌刀急挥而出,刀锋上猩红淋漓,战马两只前蹄已被砍断,长声悲嘶人立而起,连连后退,终于把背上的狼牙骑士和后面策马而来的几个人一起撞翻,玄甲战士缓过这一口气,盾墙立刻复原。


柳惊涛是拼了一口气,咬着牙贾尽余勇,豁出命来才接住了这一冲。短短一瞬耳畔一阵似近实远,山呼海啸般尖锐的啸叫,视野里仅剩下余烬似的灰白色,人已经靠在玄盾上,斜斜地向地面倒了下去。


29 Apr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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